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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康需要尊重劳动者的权益和价值
10月16日,全球最大代工企业富士康被曝使用学生工,年龄最小仅14岁。富士康17日对外发表声明,首次承认违法使用学生工的事实,雄心勃勃向大陆扩张的富士康再次成为舆论焦点。使用“学生工”对于富士康来说其实早已不是新闻。2010年,两岸20所高校联合调查组发布调研报告,指出富士康滥用学生工,这一问题就已经浮出水面。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这一调查团队先后两次发布报告,揭露富士康扩张过程中的用工等问题,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但对于社会舆论和媒体的指责,富士康保持了一贯的高傲,对这一系列问题都没有任何回应。
富士康的高傲立基于它的快速发展,以及由此带来的经济利益和地方政府对它的青睐与支持。富士康从沿海向内地大规模扩张始于2007年,在电子产品全球需求不断上升的情况下,尤其是苹果神话的深入人心,富士康腾飞速度更上层楼。从重庆西永微电园的保税区到成都的“一号工程”,从郑州“三个月投产”奇迹,再到高调宣布山西晋城千亿元工业园的庞大投资计划等,今天的富士康已经在全国31个地区拥有130万人口的劳动大军,代工帝国蒸蒸日上的背后却是富士康工人工作权益与生活保障的不尽人意。
富士康承认在烟台违法使用学生工,不过是其问题的冰山一角。除了用工年龄,与学生工相关的工资、工作时间、工作条件、实习岗位、劳动管理等问题依然被回避。对于富士康的学生工来说,“实习”也不过是一件逃避法律监管的外衣,学生工实际的工作强度与普通工无异。在没有技术培训的情况下,所学专业与工作岗位无关的学生,夜以继日重复枯燥无聊的动作。他们被要求上夜班,每天工作10到12小时,加班更是常态,严重违反教育部门关于学生实习的相关规定。又由于《劳动法》对学生工缺乏保障,富士康也没有为学生工提供社保及其他福利,尤其是工伤保险,使得部分学生工受工伤后得不到相应的赔偿并求助无门。
学生工的使用与近几年“用工荒”的背景息息相关。“用工荒”背景下,要在短短数月时间招募数万工人,对于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这种情况下学生工成为富士康这个丛林猎手的目标。富士康能够使用学生工,得益于它与地方政府以及职业技术学校“各取所需”式的三方合作。各地新厂区从土地征收到厂房、宿舍的建设几乎全由地方政府一手操办,不仅如此,地方政府还主动扮演劳务公司的角色,不遗余力为富士康招兵买马。对于学校,它们受利益驱动,为了赚取地方政府和富士康的双重补贴,把一批批学生送上富士康流水线,成为世界工厂的廉价工人。企业、政府和学校的利益联盟在学生工的牺牲中登峰造极,它们破坏了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平衡,用行政力量压低工人工资并使低工资合理化;它们同时剥夺了工人的市场谈判能力,让不合理的用工制度蚕食工人的权益和保障。
学生工的问题,除了富士康、地方政府和学校需要承担责任,富士康的品牌客户也不能置身事外。作为富士康的主要客户,苹果每一次的产品更新换代,都意味着富士康工人(包括学生工)无数个日日夜夜疯狂地“赶工”拼命。今年9月14日,iPhone5预订首日,订单超过200万台,苹果专卖店前再次出现数千人彻夜排队的壮观场景。而对于许多富士康的工人来说,iPhone的热销则意味着高强度的加班。一边是排队购机的果粉,一边是排队打卡上班的富士康工人,而苹果公司则坐收渔利。美国学者K enneth L.Kraem er等人2011年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卖出一部iPhone的收入中,苹果拿走了58.5%的利润,而中国工人仅仅得到1.8%;但是为了这区区的1.8%,数十万中国工人牺牲他们的健康,其中学生工的教育权利更是被变相剥夺。
全球产业链的利益分配格局使得中国工人利益受损,地方政府与资本的密切合作导致他们没有足够的组织空间抗衡强大的资本。面对“血汗工厂”的批评与质疑,富士康一直强调自己的守法本职,并认为不签合同、不买保险、拖欠工资等现象在它的王国中鲜有发生。但是,违法使用学生工的事实击破了“守法神话”,这远非问题的全部。严苛的管理仍在剥夺工人的自由和摧毁工人的尊严,两年以来的加薪承诺时至今日仍未兑现,扩张过程中出现的征地、拆迁、污染等恶性后果仍由百姓承担,工人争取合法权益的行为依然得不到充分的保障。
“世界工厂”输出的不应只有遍布世界的廉价商品,还应该有工人的尊严和劳动者的价值。社会应该关注辉煌成就的创造者——— 工人———的基本权益,而不应将目光仅仅停留在苹果和富士康的辉煌成就上。(作者系香港理工大学教授)(中国水泥网 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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